俄罗斯剧情电影《回归》，讲述了一个消失十二年未曾出现的父亲，在某天突然回归家庭，接受妻子的建议为了缓和与儿子间的陌生感，带着两个儿子伊万和安德烈踏上一趟父子之间的短途旅行。驾车前往小岛度假的过程中，父子之间的隔阂与矛盾始终持续，随着意外发生父亲从高台坠亡，兄弟二人的这场茫然无措的旅行最终结束。
一、悲剧的父子关系
影片中始终没有名字的父亲，只有一个“父亲”的称谓，父亲的角色本该作为榜样塑造孩子的人格，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必不可少。而影片中的“父亲”，对于这个缺失男性角色的家庭里，他的在与不在始终无关痛痒。消失了十二年的父亲，突然的回归，带给两个儿子的不是喜悦与亲昵，更多的是不适与局促。最终冲突产生，为了挽回登上高台不满情绪爆发的伊万，父亲意外坠亡，最终随着小船沉没。对于儿子而言，这个父亲从消失-回归-远去，他的出现给兄弟二人以及整个家庭，带来的是相似的压抑。
父亲试图找回在家庭中的存在地位，要求伊万在对话中必须有“爸爸”，不断的强调自己的父亲身份以及不容置疑的权威。在这趟前往未知目的地家庭旅行性质的路上，父亲与两个儿子之间的关系并未缓和，对儿子的不尊重和强势冷漠，导致了父子关系的恶化。相处的过程中，儿子对父亲的孺慕之情消失殆尽，血缘父子甚至出现了信任危机，伊万与安德烈迷茫的说着“我们不知道他是谁”“他是不是爸爸，妈妈说是”。
电影中多个情节塑造了这个失败的父亲，吃饭时给伊万计时，强制命令必须将饭吃光；路上不顾安全的一边喝酒一边开车；毫不忌讳儿子将赤裸欲望的眼神，轻佻跟着陌生的性感女郎；暴雨车轮陷入泥坑，安德烈遭到斥骂后小声顶嘴，直接被扇耳光；因为钓鱼产生争执，伊万嚷着想要钓鱼，冷暴力的直接让伊万下车等等。电影中父亲多次扔下儿子，一意孤行的给两个儿子下达命令，没有话语权的二人被迫执行。
影片中的父子关系充斥着生疏和交流障碍，这个父亲并不关心孩子的需求，两个儿子情绪的的喜怒哀乐，只是为了完成和儿子相处的任务。两个儿子在这趟旅行中，性格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影片的开始不敢高台跳水的伊万，是一个依恋母亲，敏感脆弱的小男孩，被兄弟安德烈称为胆小鬼。安德烈的勇敢外向与伊万形成了对比。父亲出现之后，相比安德烈因为对父亲的渴望，变得唯唯诺诺并且小心翼翼，胆小鬼伊万反而变得勇敢，敢于说出自己的想法，拒绝服从命令。
两兄弟间的变化，一方面讽刺父亲出现所带来的压抑沉闷的“秩序”，外向勇敢的安德烈渴望拥有父爱，变得听话失去了勇气，默默承受着父亲的暴力。在伊万的固执和反叛独行中，高扬着自由和尊重。另一方面，伊万的反抗最终间接导致了父亲的死亡，坠亡后兄弟二人间的性格又恢复如初，伊万变回了那个懦弱没有主见的小男孩，安德烈变回了曾经的强势有主见，冷静的处理安排尸体，开着车带着伊万回家。
父子间本该亲密却疏远的关系背后，父亲的意识无形的影响着两个儿子的潜意识，影片中的两兄弟在表象之下还有深一层的性格遗传。伊万像父亲一般的偏执过激，胆小鬼的内心隐藏着强烈暴力情绪，导致了他的“弑父”，表面温顺顺从内心冷漠的安德烈，看似渴望家庭圆满，内心火热的默默妥协，最终是一切落空的无用，没有感情机械的处理着父亲的尸体。
二、意象与环境的隐喻
红色轿车成为影片中的重要意象，多个镜头的反复映现和精心描绘，它的突然出现，带来了多年未见的父亲，带来了一种家庭的新开始以及新色彩。父子三人相处的大多空间围绕着红色轿车展开，坐在驾驶位的父亲，始终掌握着主动权扮演着“主人”的角色，强制操控着整个路途的走向，安德烈和伊万作为乘客，只是这辆轿车上的“客人”，必须服从一切的安排命令，反抗的结果就是下车。
这抹红色带来的不是热温情和希望，与整部影片的阴冷色调格格不入，电影着力强化颓废灰冷的空间环境，无人的公路、颓荒的小岛、遗弃的小木屋、破旧的高台，充满后现代主义特质的景观，将渴慕与抵触间的矛盾感，家庭关系的坍塌以及身份的隔膜展现。狭促没有感情的轿车，将两个孩子的个性拘束压抑，最终成为了血腥的“红色”，消解了两个孩子对父亲的认同感，轿车对人在空间上和内心上的囚禁，强化了伊万身上的反叛因子，渴望自由的冲破这个父亲控制的牢笼。
环境作为意象如影消散的展现了人际关系之间的隔阂无奈，环境空间成为一种更为隐蔽、消极的情绪，迅速站到了人的对立面，预示着父子关系之间不可调节的消极。颓废环境下空无一人的设计，突出放大了主角三人之间私密性，这背后有着西方主体意识的凸显。电影的现代性意味是显而易见的，埋首于展现家庭、婚姻、父子、权力的主题清单，在影片当中，我们可以看到更真实直观的复杂人性，以及背后对人际关系的忧郁沉思。畸形病态的父亲，导致了两个儿子的性格毁灭，压抑一生难以释放，父子之间有着后现代性对现代性的质疑和扬弃。
正如影片的开始，伊万与兄弟安德烈二人之间，长达两分钟的追逐奔跑中，如同《四百击》中的安托万一般充满着成长的忧伤。伊万和安德烈却不同于安托万，安托万未曾放弃奔向自由，而兄弟二人因为最终的弑父，带上了枷锁走入灰暗，无法再奔向自由了。
一影一话谱人生虚实
俱是覆舟风雨书字可抵愁
西安建筑科技大学
戏剧与影视学
终南影话电影小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