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石溪是中国儿童文学创作界中一个非常著名的作家,被誉为“中国动物小说大王”。他的动物小说深受广大少年儿童喜爱,曾获得中国图书奖、冰心儿童文学新作家大奖等多种奖项。“纵观沈石溪的动物小说,我们很容易发现其作品很少有大团圆的美满结局,主人公的命运不是死亡就是伤残,尤其是那些执着于梦想的强者形象的结局更是悲惨。”他的小说都有一个特点,主要表现在他十分善于制造和渲染悲剧氛围,悲剧的根源在于历史的必然要求和这种要求的不能实现,悲剧就是将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悲剧是一种不应发生而又发生、可能解决又未能解决的情境……关于悲剧的种种定义,在沈石溪那许多悲情弥漫的动物小说中都得到不同程度的验证。悲怆、悲凉、悲壮的情绪,如沈石溪笔下描写的日卡曲雪山冬日的雾岚一样笼罩在他许多作品中。”
在其长篇小说《狼王梦》中,强者的悲剧命运被表现得淋漓尽致。小说主要讲述了一匹叫紫岚的母狼为完成公狼伴侣黑桑成为狼王的遗愿,努力培养孩子成为狼王,在这个过程中遭遇了来自自然、天敌、同类、还有自身矛盾局限性等种种的阻碍,紫岚为实现狼王梦,不顾一切艰难险阻英勇与之搏斗,而最终却仍免不了梦想破碎,主体灭亡的悲惨命运。小说中作者以独特的视角,将动物人性化为我们塑造了一位伟大的悲剧强者形象。它的悲剧经历吸引着每一位读者得眼球,其悲剧成因引发了读者许多关于现实教育的思考。今天小秋将带着大家走进这部小说《狼王梦》,探析为什么紫岚的狼王梦不能实现,她的教育方法又和当今社会的家庭教育有什么相同的地方。
狼王在狼群中是权利的拥有者,是优越生存条件的享受者,而且在争夺狼王宝座的过程中,它们练就了钢铁般的意志和高超的捕猎技能,它们担负着整个狼群生死兴衰的重任,它们是强者的代表。在严酷的丛林法则的支配下,每一位有出息的大公狼,都渴望自己能夺得狼王宝座。黑桑也不例外,作为黑桑最忠诚的伴侣,紫岚当然是黑桑夺得狼王宝座最可靠的同盟者,它一心一意的帮助黑桑,但后来黑桑死了,实现狼王梦这个重担转移到了它的狼崽们的身上,紫岚希望其中一个狼崽将来能成为狼王,它想得那么苦,想得那么心切。这位强权者那种单一的思维方式——只有登上狼王宝座才能真正获得强大的生命力,来源于紫岚对权势的强烈欲望,这种强烈的权势欲望是一种野心,这个野心是紫岚一生的奋斗动力,有了它的支持,在生活道路上的任何坎坷和波折都无法将紫岚打倒,但这个强烈的权势欲望也是紫岚的悲剧之源。它蒙蔽了紫岚的心智,使其一开始便采取了极端的教育方式来培养狼儿。这种极端的培养方式具体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违背自然规律,采用贴标签式的教育,使强者更强、弱者更弱;二是违背狼崽们成长规律,进行超前教育,导致狼崽身上都表现出很严重的性格缺憾。
1.标签式教育,压抑狼崽天性,致使它们缺乏竞争与合作意识
紫岚一共生了五只狼崽,其中的一只在刚出生时受到暴雨洪水的袭击后夭折了,还剩下四只狼崽,其中三公一母。从小说中,我们可以知道,当它们还是幼崽时,都有着很好的天赋和素质,都有成为狼王的可能。所以,最好的教育方法和培养方式应该遵循狼世界的法则,即当它们还在很小时,就应该让它们兄妹几个之间进行最初的竞争,作为母亲的紫岚不应该主观的插手,因为这是最原始的自然选择,这种力量来自于它们最原始的生存意识和生命欲望,其力量是十分可怕的。通过它们长期的相互竞争,能够从心理上和身体上整体提高它们的素质,在整体素质提高的基础上所选择出来的竞争者是十分强大的,其将会在力量、胆识、智慧上与众不同,而且,狼是群体性动物,其最值得人赞赏的好品质就是其团结协作能力。在狼崽之间遵循自然选择有利于产生最优者,而剩下的狼崽将会成为最优者,兄弟姐妹可以成为最好的伙伴和同盟,所以紫岚的四个孩子其实完全可以成为一股强大争夺狼王宝座的力量,并共同去完成家族的狼王梦想。但是,紫岚却反其道而行之,它主观的在狼崽间选择培养目标,违背自然规律,进行隔离式教育,孤立的培养,它的狼崽们好像只是它实现狼王梦的工具一样,一个一个培养,一个死了另一个又顶上,这个看似在残酷的丛林法则下合情合理的教育方式实则有着巨大的缺陷。这种贴标签式的教育不仅不利于培养它们的合作意识,而且更严重的是压抑了其他狼崽的天性。黑仔是第一个培养目标,因为无论是在相貌还是在体态上黑仔都和黑桑极为相似,因此,紫岚极度偏爱黑仔。正如小说所描述的那样“紫岚把全部的母爱都倾注在黑仔身上,在其它狼崽面前,它也从不掩饰自己对黑仔的偏爱,每次喂奶,它都先让黑仔尽情吃饱,然后才轮到蓝魂儿、双毛和媚媚吃。”“也就是说,只能让其余三只狼崽作出点牺牲,有所失才能有所得嘛。”
这种做法是极度不科学的,首先紫岚把全部的母爱都集中到黑仔一只狼在身上,把奶和食物都优先提供给黑仔,这对其他的狼们是极度不公平的,而它更不合理的地方是对于其他狼崽则采取制止的行为,压抑了它们的狼性,用母狼的权威维护黑仔的地位,让它们从小就对未来狼王俯首称臣,这就无形中把黑仔的竞争对手消灭了,使他从小就失去了与同类竞争的机会。其次这种教育方法也塑造了黑在自以为是,骄傲自大的性格,因而也当然不会与其兄妹们合作,显得比较孤独,小说中写到它还在是幼狼的时候就惨死金雕腹中与它的性格缺陷息息相关,而且,就算它还是幼崽的时候逃过金雕之口,它的性格缺憾也会使它跌入其他灾难中。
然而,最得不偿失的是,紫岚为了培养一个黑仔,压抑了三匹狼崽的天性。蓝魂儿由于黑仔的死,狼性只是受到一定程度的压抑,还没有被泯灭,就得到及时强化,受害程度不至于太深。受害最深的应该是双毛,在母狼紫岚的教育方式引导下,双毛的狼性几乎完全被泯灭,以致双毛无论在身体上还是在精神上都有严重的不足,它从不和其他狼打架,“温柔得像只小猫。追捕猎物时,它从来不会奋勇当先,总是尾随在狼群后面,助威嗥叫;当狼群猎杀到食物后,它也从来不敢挤进内圈去争抢可口的内脏,而是捡人家吃剩的皮囊和骨渣。”[19]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最致命的弱点是自卑,是奴性。它的悲剧归根到底是狼格的悲剧,而其原因正是紫岚的贴标签教育,致使强者更强、弱者更弱。当他培养黑仔时,它把奶水和食物优先提供黑仔,还用自己母性的威严维护着黑仔在家庭中的地位,体现得最明显的一次就是,双毛捉到了一只绿色蛤蟆,黑仔看到后去抢夺,双毛也曾反抗,但是紫岚却在这时狠狠地教训了双毛一顿,“双毛果然被彻底制服了,隔天黑仔又来抢夺它正在玩耍的一只山耗子时,不但没反抗,还恭顺地去舔黑仔的后爪……哺乳期前后是狼的性格的定型阶段,好比窑内的砖块,一旦烧得畸形,是很难纠正的。”[20]当黑仔死后,双毛的悲惨境遇仍然没有改变,它就这样一直生活在强者的阴影下,被忽视,被遗忘,被压抑,被统治。在这种环境下生存,便渐渐的形成了根深蒂固的自卑心理和奴性思想,尽管后来紫岚想尽一切办法终于唤醒了双毛的天性,然而自幼时养成的自卑感顽固得根本无法消除,只是暂时的被隐藏在内心深处罢了,当遇到某个能勾起自己的自卑感的因素时,终会爆发,而双毛正是在即将打败狼王的那一瞬间碰上了洛嘎那自信的眼神,自卑感复发最终惨死的,这样的悲剧正是紫岚贴标签教育的产物。这种贴标签式的教育,在很大程度上也造成了它和媚媚在感情上逐渐疏远,最终被赶出家门的结局。
2.超前教育,违背狼崽成长规律
狼王,是权力的象征,更是强者的代表,这就要求候选人不仅仅要在体态上强大,精神上勇猛,有出众的胆识,更要在头脑上机谨、智慧,有高超的谋生手段。然而,这些要成为狼王的必备素质不是一下子就能培养出来的,揠苗助长,注定功夫全废,苗枯无获。遗憾的是,聪明精干的紫岚却被狼王梦想蒙蔽了双眼,满心里想的都是狼王宝座,因此,它不顾狼崽们的成长规律,对其实施超前教育。在小说中主要体现在对黑仔和蓝魂儿的教育上。当黑仔还是幼崽时,紫岚没有像其他的母亲那样,将幼崽的生命安全放在首位,对它们进行安全教育,而是迫不及待的希望黑仔马上就能成为一匹勇敢的狼,因此,它着重培养黑仔的胆识,在其影响下,半岁的黑仔,胆魄竟是同龄狼崽的两倍。有一次,竟敢独自跑到洞口去等待紫岚捕食归来,其实,紫岚此时最该做的就是应该严厉教训它,告诫它以后绝不能冒这样的危险,因为对于此时的它——狼爪和狼牙都还很稚嫩,几乎没有任何防身的经验和技巧,外面的世界到处充满着不可预测的危险,假若遇到诸如野猪、毒蛇、金雕、猎豹这样的天敌时,是极易遭到致命伤害的。但是,紫岚对于黑仔的行为,欣喜压倒担心,它更多的是为它的勇猛而感到骄傲,并且继续放纵鼓励。“黑仔果然不辜负紫岚的期望,胆子越来越大,在它外出捕食时,不但跑到洞口玩耍,有时还会跑到洞外草丛去追逐老鼠。”看到黑子如此“勇敢”的行为,紫岚高兴惊喜的心情简直无法形容。但是,它错了,在它的放纵和鼓励下,黑仔变得胆大妄为,目空一切,缺乏其他狼那种敏感、机谨和谨慎的品质,最终还没走出丛林,它就先死在了天敌的口中了。
黑仔的死是超前教育的产物。蓝魂儿的死也如此。紫岚苦心孤诣培养的超狼黑仔死后,蓝魂儿代替了哥哥的位置,成为又一个狼王梦想的牺牲品。当黑仔死后,紫岚没有做深刻的反省,而是一如既往的计划着培养超狼,当踏入狼群社会中,紫岚对蓝魂儿的需要和求助总是粗暴的拒绝,它常常不顾蓝魂儿还是幼狼的现实,用武力去逼迫蓝魂儿跑到最前面,第一个去捕捉猎物。当蓝魂儿失败时得不到任何安慰,得到的是残酷的惩罚。一次,蓝魂儿和其他幼狼去追捕牦牛失败而归时,紫岚狠狠的教训了年幼的蓝魂儿,它要求蓝魂儿必须带头冲到前面,无论何时何地。“记住,你天生就应当是同辈幼狼中的头儿,在任何场合你都不能退缩,你都应当其冲地扑上去!黯淡的星光下,蓝魂儿蜷伏在草窝里,委屈地呻吟着。”[22]恶劣的生存环境、蓝魂儿出众的天赋加上狼母的残酷教育使蓝魂儿提前成熟了,蓝魂儿变得越来越凶猛,捕猎时总是不要命的冲到最前面,猛扑猛咬。渐渐的,这内化成了一种习惯,这种习惯使它每次出色的表现都赢得各种赞赏。但是,这种习惯也将它送进猎人的埋伏圈。毕竟母狼紫岚